逸子静静看了他一眼。
“随时听候父皇发落。”逸子目光深深沉了下去。
他不走了。
他哪里也不去了。
魔獠神情漠然,摆摆手让他退出去。
逸子神思恍惚地走着,感觉自己的气血都被榨干了,只剩下一个空的躯壳。
弥尔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默默守在他身边。
逸子穿过如梦如幻的蓝花楹,跪在母后坟前,深深磕了几个头。
“母后,儿臣很快来找您了。”
弥尔听了这话,心思一惊,额上惊出一层细汗“殿下慎言!”
殿下跪坐在皇后坟前,细心地收拾着墓碑上的残花碎叶。
他一直没敢过于思念母后,以活人之间的事务纠纷躲避着那份能让人心痛到窒息的感情。可他一路走来,主持了多少葬礼,每一场都提醒他,过去死去的人里,有一个是他的至亲,是世上最能疼爱自己的人。
那些个葬礼,有一个是他的挚友,是敌军里唯一和自己心意相通的人。
有不记得数的黑市的人,是因为自己的私心而死的人。
有三千是他救又救不成的人。
很快自己也加入他们了。
成为一个死人。
逸子笑了,笑得凄然——他至今都无法得到父皇的认可。
父皇为什么这么逼着自己?
腕表有上官家请求联系。
逸子擦干眼泪,听了他们询问了今年君王税收一事,一一回答了他们。
不久又有赤漠请求联系,说是请求今年年末要再打一段列车轨道。
逸子木木地跪坐在蓝花楹里,一个个解决他们的问题。
落下的花瓣铺在他肩膀上,头发上,好像集体来了一场盛大的祭礼。
最后江南家请求联系。
逸子脱下腕表,砸在地上。只见那腕表在地上一摔,磕在石头上,弹出了很远一段路。
弥尔愣了愣,要给他捡回来了。
“你要去捡,就不要回来了!”逸子咆哮道,“你告诉他们,我死了!”
弥尔在半路不知所措地想了一会儿,去捡了,没有回去,就原地接了。
“哦?殿下呢?”昳旿问道。
“他”弥尔可不能跟他说殿下死了,“他要我跟你说,他死了。”
昳旿一愣,笑出声来。
“别闹了。”昳旿止不住笑声,“你问问他,相中了哪块风水宝地么?百年后我好葬他一边啊。”
昳旿在江南的日子过得依旧很滋润,又或者是他身边围绕了太多爱他的人。
就像逸子曾经想过的那样,他是个幸福的人。
如果一个人意识到自己已经得到足够的幸福,那他往往有更坦然的心态去面对一些变故,爱恨情仇都可付诸谈笑。
逸子不是这种人。
他缺少爱,像极贫瘠的土地,偏偏又要爱着别人,念着很多很多人。
没有人这么回报他,他难得的善意都透支了。
而他最看重的人,那么苛刻地要求着他,处处挑剔,看不起他所有的努力,反要置他于死地。
“殿下说,我要捡了表,就不要过去。”弥尔无奈道,顶着殿下愤怒的目光往回走,内心瑟瑟发抖。
“看来我找得不是时候,晚些再找殿下吧,你让他消消气”腕表里传来昳旿一阵叮嘱。
而后没有声音了。
逸子始终没有去接昳旿的话,就自己躺在树干上,出神地望着纷纷扬扬的蓝花楹,和母后的坟头。
弥尔小心地把腕表递过去。
逸子伸手一接,扔在落花里,不管它了。
七天,做什么都没有意义的七天。
不如就这样坐着好了。
不行。如果自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