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次她没敢像昨天那样说话,只是轻言轻语的安慰,费了好半天功夫才终于把人拉回了房间,坐在床头看着直挺挺陷入沉睡的人不到几分钟就被噩梦惊醒,眉心不停的抽搐,俊美白皙的脸颊惨白中透着青,眼睛无声无息的睁开,大滴的热泪随之而落,他就这么无声又无觉的哭了很久,很久。
这次连她的安慰都没起作用,她只能让他攒着自己的手,无助又悲伤的流泪,嘴里不停的喃喃低语,那些呢喃低语多是痛苦的诘问和认命的认责,他好像陷在了某个怪圈里,既想挣脱却又觉得罪有应得,看着很是复杂。
等他再次安静的睡着后,她也终于松了口气,吊在嗓子眼儿的心慢慢落回了胸腔,她觉得脸上冰凉,伸手一抹,原来竟也是泪流满面。
一连两晚,时靖都是凌晨三点左右梦游跑上了三楼阳台,然后被她拉回房间后,又会陷入古怪的噩梦中,他嘴里时常提到那个跳搂的女学生,语气满是自责和无助,好像这个女学生的死亡是他造成的,她清晰的感受他这种背负着人命的愧疚和绝望,就像一个巨大的牢笼,死死将他困在其中。
然而,前几天跳楼的女学生与他并不相干,那是不是说,曾有人跳楼,让时靖得了所谓的创伤后应激障碍?
以至于过了多年,他依旧不能忘却当年的事?
看着躺在床上沉睡的人,司琪替他掖好被子,又拿过勺子,给他喂了些热水,这才起身蹲在床边,打开了旁边书桌下面的柜子。
时靖平时吃的药都放在这里,这几天她都会趁着时靖睡着,把药倒出来清点数量,以此来判断他到底有没有按时吃药。
现在的医学界对创伤后应激障碍、抑郁症、社交恐惧症等心理疾病都没有特效药,莫闻澜给他开的还是SSRls类的抗抑郁药,其中以舍曲林、帕罗西汀、氟西汀和艾司西酞普兰为主,不知道为什么,时靖把这些药全部都拆出来用黑色的小玻璃瓶装着,而且他基本都是几种药混在一起吃,最初她花了好半天功夫,对照网上的图片才勉强把几种药分清楚。
第一天出现梦游后,时靖基本都没有吃药,但第二天不知道是不是他察觉到了什么,竟然把氟西汀吃了五颗,远远超过了网上介绍的标准用量,她把这事儿告诉了莫闻澜,对方却只是沉默了半晌,告诉她等他回来再说。
而昨晚,时靖又吃了四颗艾司西酞普兰,几乎超了标准用量的两倍,而且他完全没有嗜睡的副作用,只是整个人都有些恍惚,不怎么爱说话,拿着一本书都能坐四个小时不动,好像随时都能化成一尊雕像,吃饭的时候也有些心不在焉,连菜掉在桌上都像没有察觉,吃完饭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。
唯一让人倍感安慰的是,他并不排斥她的出现,对她也没有任何排斥现象,她甚至可以自由出入他的房间,如果她去跟他说话,他也会干巴巴的回应,但基本丧失了以前那种活力,就像关闭了五识,整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,拉他去吃饭他就会去吃两口,然后继续回到房间,拉上窗帘关上灯,把自己陷中黑暗中冥想。
此时,司琪看着这掌心的几瓶药,再看看短短三天就显的越发消瘦的时靖,茫然间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,想来想去,都理不出头绪,只能无奈的坐在地上,抱着双膝发呆,直到快天亮了,她才匆忙收拾好药瓶,离开了时靖的卧室。
时靖这一觉睡着下午两点多才醒过来,司琪煲了乌鸡汤、大明虾烩饭、蒜茸西兰花、千层饼、农家小炒肉。
时靖沉默的往嘴里扒饭,视线低垂,落在他面前的菜碟上。
司琪不动声色打量他两眼,笑问:“菜还合口味吗?”
时靖端着饭碗的手微微有些凝滞,他抬眼看了看她,没吭声,只是默不作声把碗里的菜吃光了,然后搁下碗筷,这才重新将视线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