非极良贤人士不能见,听万古故事非死不能诉。”桑微微一笑,“白鸟……”
白鸟!对了,那白凤……会不会太晚了,以至于耽误了什么?
逸子心里一惊,就像平静了太久的池塘里突然跃起一条鱼,跃起有一阵水波,落下又溅起水珠,顿时心神荡漾不知身在何方。
“白鸟……”逸子喃喃道,“北有白凤,披白云流光,尾似落星……”
桑见他恍恍惚似有所思,便轻声接下“白凤之光,十日尽褪,非暗不能现,非缘不能见……”
然祭妖之净物,其一出,预恶妖将行。
火红的灯笼光掩过了逸子苍白的脸色。桑不明所以,只当他想起什么章节了“火凰困于南,披炽炽烈火……”
“桑,我有事与你商量。”逸子先放了笔,用石头压着纸张。
桑见他停了笔,不急不慢地运笔“稍等,我且完善了最后一些,逸子你不妨来核对些出入。”
逸子隐隐不安,压制着将笔墨都对了一遍。桑见他神色不宁,匆匆结束了核对“今日到此为止。不知逸子所谓何事?”
“那白鸟,我怕是……”
不等逸子说完,门外响起沉沉铃声,霎时间风声异动,明光透过门缝凸显出子衿的身影。子衿口衔长笔,双手合十,符纸与铜铃扶摇而上。不多时,一阵冷风“呼”地将门紧紧合上了。
桑往那里瞥了一眼,倒不是很担心那个小丫头的安危,他一向对自家书童有着某种程度的自信,至少她不会轻易拿自己的性命去抵抗,这让他很放心。
他这丫头对胜败都不上心,在力不能及而逃跑不会对我方造成根本性损失的情况下,是不介意逃跑的。
——不见得这种情况下他们的逃跑有什么坏处。
这孩子曾神色坦然地和自己谈论逃跑的道理,他几乎怒不可遏,认为她不可重用不可栽培。她聪明地吱了声,但根本无法理解自己错在哪里,只是她要撤退时,她都会先征求他的意向去留。
她可能随时走进来跟自己来一句“走不走?”,桑右手一合,笔墨卷起“此地不宜久留,你先将事情交代清楚。”
“那白鸟我已经见过。”
“妖界甚弱,倘若你放心不下,不妨遣人前去试探一二?”
两人一边收拾着笔墨,一边运转大脑——至于自己想的是白凤还是急切的撤离,还是两样都想,这就不明确了。
听着门外切切实实响起交战的声响,想来也没有什么时间了。
桑压低声音叮嘱道“逸子千万记住培养心腹。”
逸子半边身子已经隐入了光芒照不到的地方,听了这话便说了“人心安能强求?”
不知怎的,桑听得这话心里暗暗酸涩,便看向他,认真地说“此话甚寡淡,你执政甚早,又待士兵如弟兄,奸人亦有臭味相投者,你怎会没个志同道合之人?智者千虑必有一失,欲网结天下,各个结节都需有人……”
“我见你常常独行独往,既行仁义事又为天下先,今在魔獠手下行事……不忍不言。”桑语意殷切,“若有顶撞,请见谅。”
“不,正如你所言。”逸子微声说,侧了侧身,退出桑的视野。按天下人的目光而言,他该是个左右有人伴着的人,或出谋划策,或左右伺候,只是偏偏最需些真心的人的时候,他一个人来了而已。桑环视一周,只见周围昏昏然蒙着红色的光芒,陈旧的石桌,四张桌椅,笔墨摆开,白色纸张不安分地在冬风下蠢蠢欲动,见得上面竟隐隐有残留的墨迹。
“子衿,为何如此喧闹?”桑稳声说,端起墨水往上一泼,挽笔拨弄,又蘸蓝墨,不多时勾出轮廓精简的星空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