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清晨,兖州城被浓得化不开的白雾笼罩。
鸡鸣犬吠声划破寂静,街巷间渐渐挤满了为生计奔波的百姓,脚步声、吆喝声交织成市井烟火。
城门口,游渡背着行囊、牵着骏马刚出城门,行至不足百里外的一家小面馆时,却见白清兰与陌风对坐窗前。他心中诧异,白清兰不是早已离开兖州了吗?怎会仍在此地?
带着疑惑,游渡牵马上前。白清兰见他到来,起身颔首行礼,“游公子,别来无恙?”
游渡勒住马缰回礼,开门见山,“白姑娘,你不是已离开兖州了吗?为何仍在此地逗留?”
白清兰笑意淡然,对答如流,“我只说离开兖州城,却未言要离开燕国。”
游渡心头一动,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,只余下未尽的疑惑,“所以你在此地,莫非是要……”伺机而动,覆灭燕国。
后八个字如鲠在喉,终究未能出口。
白清兰眸中闪过一丝了然,轻笑颔首,“游公子心中清楚便好。”
游渡虽已跟白清兰结盟,这刻却忽的犯了难,指节不自觉攥得发白,眉头也拧成了川字。
这些时日与翟舒瑾相处,他心里头竟莫名揣了份异样的牵挂,到底是啥滋味,自己也说不透彻,可就是舍不得她死。
游渡暗自琢磨,权当是报了这些日子她帮衬自己的情分,喉间不自觉滚了滚,才算压下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躁动。
他太晓得白清兰的性子,真狠起来半分情面不留,真要灭燕,断不会手下留情。
念头刚落,游渡猛地松了拳,眼神里多了几分笃定,当即改了主意。
游渡决定就留在燕国,说不定凭着自己这点薄面,能求白清兰网开一面,饶翟舒瑾一条性命。
“白姑娘,我不走了。”游渡朗声道:“我想留下来助你。”
白清兰轻笑一声,语气带着几分敲打,“有游公子相助,自然是好。但游公子,你可切莫为私情所困,背叛结盟之人。”
游渡何尝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,当即解释,“你放心,我绝不会背叛窦将军。”他顿了顿,凑近白清兰压低声音,语气恳切,“我留下来,只求燕国覆灭之后,你能看在我的面子上,放翟舒瑾一条生路。除此之外,再无他求。”
白清兰闻言,笑意更深,干脆应道:“成交!”
明月如霜,好风如水,清辉漫洒人间,勾勒出无限清寂景致。
街市之上,灯火如昼,人流如潮,车水马龙间喧嚣不绝,一派繁华热闹。
一辆乌木马车缓缓驶入僻静小巷,赶车小厮利落跳下车,将矮凳稳稳搁在地上,随即掀起车帘。
安兰秋一袭素衣,外罩银白斗篷,如月下霜雪般夺目,踩着矮凳缓步下车,径直走向喧闹大街。
人群中,谷媛一眼便瞥见了那抹显眼的身影。
谷媛和安兰秋二人先前早有约定,这是安兰秋常去她府邸后,心照不宣的会面。
谷媛缓步上前,安兰秋转身之际,正见她立于身后。
“谷大人!”安兰秋眉眼带笑,“如今身在街市,为避人耳目,你我直呼其名便可。我唤你谷媛,你称我兰秋如何?”
面对心上人,谷媛难免有些忸怩,又恐唐突了他,斟酌道:“这不太合规矩,您毕竟是君后。不如…在下唤您安公子?”
安兰秋颔首应允,“尚可。”
两人并肩穿行在人流中,走过玉拱桥时,安兰秋望着桥下往来的游船,眼中闪过一丝向往。
谷媛察言观色,先带他到小摊上买了些糕点、温酒与蜜饯,而后寻了一艘雅致游船。
游船不大,可容三四人,船底铺着柔软氍毹,舱内摆着一张矮几,配有烛台、酒杯、温酒器皿,还点着十根蜡烛与两盏花灯。
四周垂着层层白纱,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