埋葬小草那天是个清朗的日子,彭宇跪在坟前泣不成声,哭声在山间传出很远。
夏姜看着三座坟包,除小草之外,还埋着百合和赵先生,她不禁有些担忧:“这么做合适吗?”
谷雨将她的手牵住:“赵先生尸身经锦衣卫验看无误,至于如何处置已不重要,况且有司又没多说什么,便是默许了,若是皇帝怪罪下来,由我分说。”
夏姜打趣道:“你救了朝廷百官,他们感念你的救命之恩,自然无不应允。小谷捕头,你这天下第一的名头算是坐实了。”
谷雨脸色微红,喃喃道:“你也编排我是不是?”
夏姜知道这小子面子薄,换了个话题:“不过你在皇帝面前说话可不一定有分量,咱们大脑袋有救驾之功,面子可比你大多了。”
大脑袋站在两人身后,撇了撇嘴,矜持地道:“那皇帝虽然是个固执的,但我说话,他还是听的。”
夏姜和谷雨相识一笑,两人知道大脑袋这一关过得并不容易,他潜入皇宫盗宝,伪装内宦,在皇帝面前招摇撞骗,不砍了他的脑袋已是万历顾念其救命之情法外开恩了。
夏姜笑意收敛,向大脑袋严肃地道:“不过你费尽心思,险些丢了性命,最终却是一无所获,这下该知道不能让钱蒙了心智。朝天寨若想生意做大,便该本本分分,踏踏实实,可不能再动歪脑筋了。”
“大当家教训的是,”大脑袋想到困守皇宫,时刻担心被人拆穿身份,每个夜晚心惊胆战,睡不着觉的日子,至今仍心有余悸,他眼珠转了转:“不过嘛,倒也不算全然没有收获。”
夏姜听得好奇,正要详解下文,彭宇抹了把眼泪,站了起来:“赵先生如此对她,我们将他三个埋在一起,小草不会怪我们吧?”
谷雨气得两眉竖起:“说合葬的是你,现在又反悔了?你知道我费了多大力气才办到?”
彭宇自知理亏,缩了缩脖子,不敢说话了。
夏姜安慰道:“在她心中,家人团聚比什么都重要,她不会怪你的。”
彭宇沉默地点点头。
谷雨在他肩头拍了拍:“下山吧,咱们还有好多事情要办。”
一行人大清晨出了城,自郊外回来时已是正午,几人顾不上吃饭驾着马车直奔北镇抚司,老张迎了出来,不满地道:“不是说晌午便过来吗?”
谷雨抱歉地拱拱手:“山路不好走,累您久等了。”
老张当先引路,谷雨等人跟着他从角门进了北镇抚司,见他背后背着一个包裹,鼓鼓囊囊,谷雨也不好多问。
几人在北镇府司的石板路上穿梭,谷雨偷眼看了看老张的神情:“那个...黄大人下葬的日子定了吗?”
老张面色一黯,沉默地走了片刻才道:“定了,我想他希望你来。”
谷雨有些尴尬,更多的则是难受:“我一定来。”
老张又道:“你觉得黄大人这人如何?”
谷雨想了想,认真道:“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。”
“你把自己比作了贼吗?小谷捕头,注意你的身份。”老张哭笑不得,他吐出一口气:“不过你这样说,他应该很高兴。”
谷雨张了张嘴,终是没有再说什么。
一行人来到诏狱,董心五、吴海潮和周围由狱卒领着走了出来,谷雨眼圈一红:“师傅...”
董心五抬起手遮着刺目的阳光:“臭小子,没个眼力价儿,还不扶着你四哥。”
周围向谷雨呲牙笑了笑,尽管脸色仍旧不见血色,满脸横肉却显得动人无比,谷雨和夏姜一左一右将他搀住,周围看了看两人:“和好了?”
夏姜脸色微红:“和好了,让四哥担心了。”
周围哈哈大笑:“我有什么可担心的,我找人算过一卦,你们两个姻缘是拆不散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