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生瞪大眼睛:"你疯了?这批货值……"
"张主任,这批东北大豆的调拨函有问题。"
后勤处主任张建国正嗦着面条,闻言筷子一抖,油星子溅在蓝布工装上。"小周啊,采购科轮岗才三个月,别学那些老油条耍心眼子。"他抹了把嘴,油腻的笑纹里藏着寒芒,"这批豆子可是李副厂长特批的。"
周淮民扯过抹布擦手,钢印在灯光下泛起诡异的紫光。"1982年的公章,怎么会有83年的防伪纹?"他突然逼近,压低声音,"上个月仓库失火,烧毁的可是七九年的陈年账本吧?"
"你!"张建国猛地站起,凳子在水泥地上划出刺耳的吱呀声。后厨门帘突然被掀开,穿藏青呢子大衣的男人逆光而立,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像手术刀般剖开空气。
"周同志好眼力。"男人摘下手套,露出腕间江诗丹顿的月相表,"自我介绍一下,我是李向东,你父亲的老战友。"
"令尊没教过你,在体制内要懂得看破不说破?"李向东突然逼近,古龙水味混着烟草气息扑面而来。他修长的手指点着周淮民胸口,"还是说,你更想知道十二年前那场事故的真相?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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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小周啊,听说你在采购科立了大功?"对面穿阴丹士林布衫的女人突然开口,颧骨上的胭脂随着笑容簌簌往下掉,"我是纺织厂工会王主席,这位是我侄女秀云。"
"王姨,组织上还没分配对象呢。"他端起茶缸,滚烫的缸壁烫得指尖发红。对面中年女人突然冷笑,茶水在釉面荡出涟漪。
"周同志,明人不说暗话。"她从鳄鱼皮包里抽出红头文件,"李副厂长特批的先进工作者名额,还有你妹妹的纺织厂指标……"话音戛然而止,因为周淮民突然将茶缸重重磕在转盘上。
"所以用婚姻换前途?"他盯着旋转玻璃上的倒影,突然笑出声,"王主席知道我前些天在黑市收了多少外汇券吗?"
"周哥,这批货……"角落里钻出个瘦猴似的青年,正是仓库保管员小赵。他擦着额头的冷汗,"李副厂长说这是给边贸准备的……"
周淮民突然抓起枪管抵住青年眉心,小赵的眼镜立刻蒙上白雾。"上个月失踪的五金配件,前天的柴油桶,现在又是军火?"他冷笑,"你当我是傻子?"
仓库铁门突然被撞开,穿皮夹克的彪形大汉涌进来,为首的光头举着猎枪。"周采购员,我们老板请您喝茶。"
"淮民哥,按计划?"
周淮民将手枪扔给光头,对方接枪时手腕突然被扣住。"李副厂长没教过你,拿枪要开保险?"他猛地踹向对方膝弯,光头跪地时猎枪已经顶住他太阳穴。
"告诉你们老板,想玩大的,明天中午全聚德见。"他松开脚,看着满地打滚的混混,突然对小赵说:"把枪沉到护城河,明天之前把空箱补齐。"
"备车,去前门大街。"他抓起呢子大衣,衣摆带起的风掀翻了桌角的搪瓷缸,红糖水在水泥地上蜿蜒成赭色小溪。
"后生仔,听说你要吃下我哨家五代基业?"六叔的京片子拖得又长又懒,核桃在掌心转出残影。
周淮民掏出钢笔拍在八仙桌上,黄铜笔帽磕出清脆声响:"不是吃,是救。您老账上还有三万斤陈化粮压着吧?再捂半个月,老鼠都能在库房开粮店了。"
六叔手一抖,核桃撞在桌角裂开细纹。他猛地抬头,浑浊老眼射出精光:"你怎知道……"
"您家二小子昨儿在东来顺摆升学宴,席间可没少抱怨。"周淮民拉过长凳坐下,钢笔在指尖转出花,"我给您算笔账——"
他扯过算盘,算珠噼里啪啦响成一片:"按现行统购价,三万斤小麦能换回四千八百块。但要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