屯屯娘看到这一闪而过的金光,眼睛都直了,当下就一屁股坐在地上,哭了起来:“爹啊,爹,屯屯可是你亲外孙女!大麦可是你亲外孙子!”
“我是外嫁女,您不管了,可以。但他们呢?”
“五个孩子呀,每天一张嘴,得吃多少饭!”
“我每天清晨到傍晚,两眼一睁就是干,我也没跟您喊过苦,喊过累吧?”
看到老头不慌不忙地掸掸里衣,毫无反应,屯屯娘不干了:“可是明明,咱们家能享福的!”
“当年我出嫁时,连着摆了一个月席面,哪家女孩儿不羡慕?”
“现在,别说一个月,三天都摆不起了!”
吞吞娘一开口,也没给自己爹留面子。
“您当年挣了多少,我不清楚。但外面都传疯了,说您有红级[斗命]系天赋,才挣来这么多钱——您知道红级是什么概念么?[天宝阁]的主子,[财生],也就是这个水平!”
“孩子们看着话本,问我这个是谁,怎么和外公一个名字。”她拍打着地面,“我怎么说?啊?我怎么说?说就是你们外公,挣了这么多钱,让咱们吃病蚕做的饼?”
“您看看,那村儿里的人,那旧主子家,一个个人模人样的。谁不知道,条桑村厉害,荒年不死人,战乱免徭役,哪个用的不是您的钱?”
“他们对咱们家,可有丝毫恭敬?”
“您再看看,昨儿来的生人,只因为是个天赋者,都能住旧主子家的客房了!”
“甚至咱家大米,还被派去做了仆人!”屯屯娘一个骨碌,跳起身,把害怕的周大米推到老爷子面前。“仆人,仆人有多辛苦,您是知道的呀!”
“您看看,看看啊,这是咱家大米,您的亲外孙女啊!”
“别人施舍个看不上的虫子饼,高兴得跟什么似的,宝贝一样藏在怀里,巴巴抱过来!”
“衣服都被油浸脏了,不能穿了,您知道有多难洗吧?”
她不像在村长面前那样恭敬,也不叫“六婶子”了:“那排六的老娘们儿,凭什么支使咱家大米?他们一口一个‘恩公’,也就是嘴上叫叫!”
老头左耳朵进,右耳朵出,不慌不忙地开始系扣子,完美诠释了什么是装聋作哑。
屯屯娘:……
她冲过来,一把扒掉了老头的扣子,大喊一声:“爹!”
老头重新穿衣服。
“爹!”他的扣子又一次被扒掉了,屯屯娘哭着,“当年我奶在时,你答应了照顾好我的!”
眼看着,自己娘都被搬出来了。
老头对自己这个女儿也是没辙了,不得不悠悠来了一句:“咋?”
“您耳朵可没毛病啊!”屯屯娘喊着,一指那件金黄色的里衣,“爹,我就直说了,您看不惯孩子闹,不让我们搬进来,可以。”
“您再用一次这件[金钱衫],给我们搞点钱。”
“大麦快到说亲的年纪了,手里捏着点钱,也好不被老婆拿捏,是不是这个理?”
[金钱衫]。
你抓住了关键词,把三只扒着柱子的小穷诡一个个丢下去。
三只小穷诡摔得一脸懵,在下面转了一圈,看也不看老头,对着空气龇牙咧嘴一会儿,就上来了。
只有“我去”顺上来一两纹银,让你确信,这几个小东西,对财富的感知还没有失灵。
很明显,老头儿手里的[金钱衫],和所谓[金钱聚眼]一样,都是假货!
——上了年纪,儿女如狼似虎,每日盘算着不学好,就盯着自己手里那点钱。
老头摇了摇头,像是在讽刺自己。又摇了摇头,拒绝了女儿的请求:“当年主家蒙难,用过一次,是报恩。你出嫁,用了一次,是爱子。”
“你知道的,你爹我就是个凡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