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是一鞭,精准地抽打在他肩胛骨附近,倒钩刮过,带起一片血沫。
这一次,宋振荣只是身体猛地一挺,喉咙里发出一声极低的,如同野兽濒死般的呜咽,便再无更多反应。
他紧咬着牙关,牙床因过度用力而渗出血丝。
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,却死死地,冰冷地瞪着前方阴影中那个挥鞭的身影,眼神中燃烧着不屈的怒火与刻骨的恨意。
“啧啧啧,就算你把眼珠子瞪出来,也改变不了什么。”
阴影中,执刑人,是竹大人。
那张在跳跃火光下显得格外阴鸷的脸庞上,却挂着一种近乎愉悦的,笑嘻嘻的表情。
他欣赏着宋振荣的痛苦,如同在鉴赏一件精心打磨的艺术品。
“我只是奉千堂主的命令行事,公事公办罢了。”
千堂主!
府主之下,堂主为尊!
在京城愚地府这座庞大的权力金字塔中,堂主的意志便是不可违逆的铁律。
他一个小小的执刑人,不过是执行命令的鹰犬。
至于眼前这个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小城来的前任队长?
更是不值一提,如同砧板上的鱼肉,任他宰割。
酷刑?那是理所当然的流程。
然而,眼前这块“鱼肉”,却出乎意料的硬!
或许是因为同属愚地府体系,宋振荣对常见的酷刑手段有着惊人的耐受力和心理准备。
竟硬生生扛住了这足以让常人精神崩溃的折磨。
竹大人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,眼中非但没有挫败,反而闪烁着更浓的兴味。
京城,才是愚地府酷刑技艺的源头!
多少花样翻新,令人闻风丧胆的手段,都是从这里诞生,再流向各地。
他有的是时间,有的是层出不穷的“艺术”,慢慢消磨这块硬骨头。
若非千堂主严令必须留活口逼问情报,他早就让宋振荣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“人间炼狱”了。
既要让人活着感受无边痛苦,又不能真弄死……这可是一门精细的、充满挑战性的艺术!
竹大人深以为然,并乐在其中。
“竹大人,我说了,我什么都不知道。”
宋振荣艰难地开口,声音嘶哑干涩。
每吐出一个字,干裂的嘴唇便被牵扯得迸裂开来,鲜血顺着嘴角淌下。
剧烈的疼痛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,不断穿刺着他的神经。
即便是习武之人的坚韧意志,也濒临极限。
但对方追问的那个秘密,关于妹妹宋溪,关于丁惠,关于方羽。
那是他宁愿舍弃这条性命,也绝不可能吐露半个字的逆鳞!
“宋队长,您这又是何苦呢?”
竹大人故作惋惜地摇头,笑容却越发虚伪。
“你身为愚地府体系内的人,地方上的案牍记录可是清清楚楚。现在不过是调阅需要些时日罢了。等案牍一到,莫说你有几个至亲好友,就是你祖上十八代埋在哪片坟头,我们都能给你挖出来,查个底儿掉!”
宋振荣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。
他如何不知?
身为曾经的愚地府队长,他的档案信息在愚地府内部几乎是半公开的,他也从未想过要背叛组织,自然没有刻意隐藏或伪造的必要。
哪曾想,竟有被自己效忠的组织如此背刺的一天!
然而,京城愚地府既然还在用酷刑逼问,就说明他们还没拿到地方案牍!
否则何必如此大费周章?他此刻的沉默硬抗,就是在争取时间!
而且……宋振荣心中涌起一丝苦涩的希望。
他的家人只有一个妹妹宋溪。
而在外界的记录中,妹妹早已“病逝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