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8章 北越之行(二十三)(1 / 4)

德国骨科的乌龙之后,清平失踪了好一阵,卫子凌也失踪了好一阵。

清平又要忙着做官、又要忙着坐诊,“失踪”其实不奇怪;但天天跟着越崇武的卫子凌,在越崇武天天在成、乔两人面前晃悠的时候,他却没有出现,这就怪了。

成雪融问了几次,每次越崇武都沉着脸说不知道,还有乔佚,每次也都不知道怎么地要沉着脸。

“呵呵,你不说我也知道,是你两人闹得越来越糟糕了呗。”

越崇武听成雪融这么说,脸就更沉了,无视了她,拉着乔佚就说要打架,于是蹿上屋顶,开始你来我往。

成雪融站在院子里仰头望着两人,忽然听到有人喊“姑娘。”

“卫……魏先生。”成雪融对他笑,招手示意他过来,“来看这两个,檐上君子。”

“不了。”卫子凌戴着面具,站在回廊下,对成雪融作揖,“上回姑娘说皇菊酿好喝,在下特意在前边避风亭中温了一壶,来请姑娘共饮。”

成雪融掸掸身上并不存在的雪花,拍着手走上回廊,“你请我的,一般都是鸿门宴,我还挺怕的。可是,你那皇菊酿又实在不错。”

卫子凌垂眸轻笑,微微倾身,为成雪融引路,“难得姑娘喜欢,在下已搜罗了不少,并着各式鲜花酒、果子酒,都是些酸甜好喝不醉人的,装了满满两个箱子,等姑娘离开的时候,一并带走。”

成雪融脚步猛地一顿,停在了回廊拐弯处,转身,微微愠色看着卫子凌,“又赶我走?”

“姑娘时日无多,该去做一些想做的事,无谓在此白白浪费。”

“可北越这里我想做的事还没做完。”

“姑娘想做什么?”

“我想……”

卫子凌一反人设、无礼地打断了成雪融,“我不想。”

沉吟半晌,却终究没有开口解释,唯有再次倾身为成雪融引路,“姑娘,请。”

一路无言行至避风亭。

亭中一桌、桌上一炉、炉上一壶。

成雪融叹着气坐下、叹着气倒酒、叹着气喝酒,喝完了,重重搁下酒杯。

才问卫子凌“你这么三番四次嫌我烦、赶我走、伤我心,是不是有点不够朋友?”

卫子凌跟着坐下、跟着倒酒、跟着喝酒,喝完了,轻轻转着酒杯,“姑娘乃一番好意,是在下不知好歹了。”

“所以,为什么呢?”成雪融伸出一指头,轻轻敲了敲卫子凌戴在脸上的面具,“你是戴面具戴上瘾了吗?”

“……眼下天冷,面具可御风。”

“那照你这么说,以后热了,面具还能防晒?”

“……”

“你也不怕天热了、把你面具晒化了、然后彻底沾在脸上脱不下来。”

卫子凌听这话,不由得笑了,取下面具放在桌上,拿起酒壶给彼此斟酒。

成雪融静静看着他。

看酒过三巡后,他脸上笑意终于淡去。

“从前,我还真挺害怕这面具脱不下来的。但如今,我已知这面具是真真脱不下来了。还真应了那句话,早知今日、何必当初。早知戴上这面具就不可能脱得下,初回国时我该换一张脸才是。”

他懂得易容却不肯易容,非要用一张真容来戴面具,为的便是有一日乌头案得平、卫氏冤得鸣,他能脱下面具,再做回卫子凌。

平案、鸣冤,可说是他回国最大的心愿。

却不知,这“瞎忙活”的一段时间里他经历了什么,竟然令他放弃了六年的执念,放弃了平案鸣冤?

又见他苦笑,一连痛饮三杯热酒。

鲜花酒并不醉人,但他眼中一片迷离,掺着痛、恨、羞、怒。

“不,应该说,我从一开始就错了。六年的蛰伏、坚持,全错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