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。
光凭王大宝一人之力,别说朝着目标前进,几乎连稳住船身也不能。
他哪里还管得了方向,只顾得上一手紧抓船舷,一手死揽住穆王,两人抱着头蜷缩在舟里,随波沉浮,左甩右晃。
“这样不是办法!”
穆王冷然开口。
“把桨给我一支,咱们一同用力!”
“可是王爷,您身上有伤!会撕裂的!”王大宝在风浪中急急劝道。
“管不了了!咱们这样,别说按时到得了地方,连过不过得了乐水都不知道!”穆王推开王大宝紧揽住自己的手,起身去船尾拿桨。
“只是这阵的风太大!它一过,属下就能找回方向!”王大宝脸上早被风浪打湿凝成冰粒雪子,根本顾不上擦,仍想伸手劝诫。
“现在距离咱们出发有多久了?”穆王剑眉微凝,轻斥道,“来不及了!”
“这天气,我们走得本就比预料中的慢。不可再等!现在莫说是冰雪交加,就算是刀山火海,也得闯过去!”
不由分说,穆王屈身,取桨在手,开始探身出外,控制船身和航向。
王大宝眼眶一热,手下越发拼命使出劲来。
低低的闷哼被咽下,逸散出唇齿的些微,也被风浪和浮冰碎裂声尽数埋葬。
在两侧的共同施力下,轻舟终于在浪尖上稳定了下来,朝着既定的方向——“失手之地”——晏诗被俘、王大宝饮恨的染血滩涂,破浪穿风般扎去。
终于经过江心风浪急剧之处,对面江岸已遥遥可见,灯火阑珊处,微光遥洒独舟上。
王大宝终于得空甩了甩麻木的手,抹一把脸上雪水,喜出望外回头道,“王爷,我们……”
“王爷!”
……
惊呼传不到遥远的杨军大帐,即便这帐中已安静得,能听到水滴的声音。
来自安放角落的刻漏。
尖嘴下凝成的水珠“啪嗒”、“啪嗒”稳步落下,像是安眠梦境的背景,杨吉双脚搭在面前的案几上,眼皮半睁半闭,也不知睡过去未曾。
而其他人,比如他身边的裨将,把玩着腰间算珠的梵十,却随着水珠的落下,越来越清醒。
浮箭缓缓上升,爬向刻着“子”字的横线。如今只剩窄窄的一条缝隙。
如同春风度里舞姬的眉毛,或者杨吉下颌处那一道刀疤,再或者,是阴阳两域的分界。
按她对他的判断,此刻外边不该如此静谧。即便她捕捉着除风雪之外的一切声响,仍旧没有听到丝毫有利讯息。
心与浮箭方向相反,缓缓地,随着滴漏,一点点地沉下去。
杨吉突然抖动了一下,从虎皮上直起身子,“什么时辰了?”
“回将军,不足一刻便到子时了。”
“这么晚了!你们怎么不叫本将军!”
“要是耽误了大事……噢,人竟还没来吗?”
“从怨女峰到这都得几十里,这天气,要上岸,那边也早该有动静了。将军,我看,穆王是不会来了。”
裨将说着,目光如剑直射下首。
晏诗头发松绾,斜斜垂与一侧,正坐在火盆旁的椅子上,火光如血泼面,不辨悲喜。
“傅羽姑娘?”
杨吉咧嘴呼道,“这一回,你好像失算了。”
她若抬眼看见,定会想起高原上张嘴流涎的野狼。
数道目光,如芒在身,她身体下意识内息流动起来,面色却如冰雕雪铸。
“急什么,时辰不是还没到。”
“不过一炷香的工夫,你何必还要强撑着呢,一介女流之辈,如你这般能做到如此地步,已经很不错了。”
“虽然你长得不错,又肯替他卖命,可是要他在这种天气里,为你孤身前来,你还是把自己看得太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