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鸾忍不住蹙了蹙眉，她原本已经打算起身告辞了，可这宫女着实有些蛮横无理，话虽然不是冲着自己说的，可话里话外明显对自己极为不满，搁在前世，她自持身份尊贵断不会和奴婢争执，重生之后她渐渐明白，再尊贵的人如果放任别人对自己口出恶言，那这身份地位也就一钱不值了。

“虽说我和明慧国师是老交情，看个病什么的也无妨，但无需有的糊涂帐我可不背，其一，前次在大觉寺，是住持准许我入的禅房，并非明慧国师，其二，今次在宫中，家父已禀明圣上，圣上恩准明慧大师为我请脉，怎么？是凝柔公主对此有意见，还是你这宫婢对未来的太子妃有不满？”

那宫女被青鸾说得满脸涨红，凝柔公主受宠，连带着她们这些下人在宫中也是趾高气昂的，还从未有人如此不给情面，一双眼睛狠狠瞪向青鸾，“荀六姑娘请慎言，凝柔公主岂是你能非议的？”

“哦？我有非议公主殿下吗？哪一句？你这宫婢红口白牙的可不能混说。”

“你——你对我家公主不敬！”

“哼，敬不敬的不是你说了算的，要我说，倒是你家公主对国师不敬才是，国师不为后宫贵人诊病，本也是为了维护贵人们的身份名誉，怎么就公主殿下要破例呢？如此强人所难，是认为出家人戒嗔戒怒，便好欺负吗？”

“谁欺负明慧国师了？你能给医治，我们怎么就不能？”

青鸾翻了个白眼，“你怎么胡搅蛮缠的？我又不是宫里的贵人，得的也非寻常病症，自然和你家公主不同。”

宫女冷哼一声，低声嘟囔，“不就是心疾吗？早就不是什么秘密，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？太子妃！总要能等到有命爬上那个位置，坐稳了，才好出门嚣张。”

青鸾扬眉，有景王和安王在，心疾的事肯定满不住皇上，这一点父亲早就知道，故而方才在隆德帝跟前又提了一回，但要是有人故意散播，那就是摆明了不要她好过。凝柔公主，贤妃独女，地位身份超然，竟也要与她为敌了吗？

“你要磨牙回去夜里慢慢磨，明慧国师还要给我诊病，你退下吧！”

“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，你——你凭什么……”

青鸾将手里的茶盏掷了过去，正打在她的嘴上，宫女啊地惊叫一声，用手去摸自己的嘴，待看到手上的鲜血，双眼冒火，哭叫着低头向青鸾撞去。

青鸾抬起脚，软底的绣花鞋踹在她心口上，宫女噗通一声坐在地上，面色发白，惊惧地看向青鸾，这一脚可不是寻常十四岁小姑娘的力度。

青鸾傲慢地瞥了她一眼，“我本不欲与你一个奴才斤斤计较，但你若是打定主意要和我过不去，那也只能多花些气力了，反正我的眼里是揉不得沙子的。”

宫女再不敢和她硬碰硬，由跟来的小宫女搀扶着，急急往绮云宫走去。脸上犹自惊疑不定，这个荀青鸾莫不是不知道宫中的情势，打狗还要看主人，怎么敢出手伤绮云宫的人？就算她言语不太尊重，她难道不该听着受着，事后想想自己如何得罪了公主殿下，好好地恭维警醒着，怎么好这样同公主殿下对着来，看她那气定神闲的样子，可不似冒失莽撞之辈。

明慧国师冲青鸾道，“是小僧的错，她本是冲着我来的，无端连累了你，你若无事就先出宫回家去吧！”

青鸾偷瞄了他一眼，他倒是乖觉的，也看出那凝柔公证对他存了不该有的心思，如此他还真不宜久居宫中了，“是冲着你来的不错，但是连累却谈不上，她连我心疾的事都知道，可见是对我上了心的，无碍，我也难得入宫一回，寻常也碰不着她。倒是你，早些回大觉寺是正理，实在不行，我让父亲送信给住持，方丈的话想必还是有些用的。”

“如此就劳烦荀侯了。”明慧国师宣了一声佛号。

青鸾听着这声佛号，嘴角不禁翘了起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