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房后，林月汐思前想后总觉得哪里不对，心里焦灼难耐，辗转反侧了半夜。窗外北风渐起，阵阵呼啸声，时而一声树枝掉落的声音。

窗里透进风来，林月汐将被子裹得紧了些。

直到天快亮的时候，困意才爬上了眼睑，催促她缓缓闭上眼睛睡了过去。

再醒过来的时候，是被门外一声惊呼吓醒的。

“三爷！快起来看呢！真的下雪了！”

林月汐猛地睁开眼睛，头有点儿痛，她又闭上眼睛缓了缓。

钱童又敲了敲门“三爷！起来了！真的下雪了！”

林月汐缓缓坐起身，撩开窗帘往门外一看，哪有雪？地面还是干的，到处都是土色，没有一点儿白。

她有些失落地跳下床来，抬手随意抓了抓头发，随手裹了件衣裳，打着哈欠去开了门，迎面便是钱童笑成梅花一样的脸，他乐呵呵地道“三爷你看！飘雪花了！”

林月汐睡眼朦胧地举目望去，眼前飘飘洒洒的，的确是雪花，她伸手去接，刚刚触到手心便化了，徒留一阵冰凉。

“这也叫雪？”林月汐揉揉眉心。

钱童道“你别看现在小，午后肯定大了。”

林月汐倚靠在房门上，两眼惺忪，接连两个哈欠让她流下两行泪来。

“有什么好？你可是输给那瞎子了，五个铜钱儿呢。”林月汐道，说着，又伸出手去，一片落在手心上化作一点凉意，一片落在袖子上留下一滴水痕。

“没关系，反正也没赌赢过！”钱童看上去心情不错，拄着拐杖到了院中，仰起头，两眼微闭，满脸笑意。

见他高兴，林月汐也笑了笑，歪着头看着他缓缓垂下头，伸出手去，一片雪花落在他掌心，他快活地合上手掌，轻声道“抓住了！”

“抓住什么了？”林月汐问道。

“冬天。”

片刻，他又道“玲珠最喜欢下雪天了，她肯定开心极了。”

一听到这个名字，林月汐浑身一紧，小心地察看着钱童的脸色，钱童倒没什么变化，依旧开心地接着雪，他额上的头发已经泛着水光了。

他缓缓转过头来，脸上是和煦如春的笑容，“三爷呢？喜欢下雪吗？”

林月汐徐徐道“冰天雪地，有什么好？”

钱童摇摇头，“冰天雪地的时候，更能感觉到，胸膛里跳着的心，皮肉下流着地血，是暖的。”

林月汐两手抱在一起轻轻搓了搓，还真是有些冷了。

她回房去穿好衣裳，理了理头发，出门去嘱咐钱童“别老在外面站着，太冷。”

钱童见她像是有事，连忙凑了过来，神神秘秘地道“听说北爷昨夜一晚没有回房，魏兴生找了他许久。”

林月汐一皱眉，问道“现在呢？”

钱童摇摇头“不知道，反正魏兴生不找他了，应该是回来了吧。”

林月汐又嘱咐他觉着凉了就赶紧回房去，径直往曹成北房里去了，还没走到门口，瞧见曹成北正走过来，耷拉着脑袋，脚步也有些沉，身上沾了几片枯树叶，像是刚从地上爬起来的。

林月汐快走几步迎了上去挡在了他面前，曹成北像是没睡醒，浑身一颤，抚住胸口道“吓死人了！”

抬头看见林月汐，神色有些紧张，林月汐若无其事地把他身上沾着地叶子摘下来，又轻轻拍了拍他身上的土，轻声道“往哪儿混去了，这么狼狈。”

曹成北伸了个懒腰，沉了口气，“昨晚睡不着，去望湖亭坐了会儿，谁知道困神就找上门来了，就在那睡了。”

“不冷啊？”林月汐问道。

曹成北笑了笑“冷个屁啊！老子生来火性，不怕冷。”

他这才垂眸看了看林月汐，见她脸色不好，伸手去探了探她的额头，“怎么了？你不会也没睡好吧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