!?”
“刑人宫不能刑有罪,我心有怨不得鸣。”
“法无血不能立,头颅不重无以威。取下我的首级,托举你的道路。看从今往后,谁人敢乱观河台。某家愿
为此诫!”
这位法家大宗师,似豪侠一怒,冲冠怒举。
有心人这时才看出来……他大概针对的是景国,是那位不能言明的景文帝。
昔有至交好友顾师义死于东海,今有亲传弟子吴预死于台上。
不能说都应该叫景国负责,但的确都跟景国有关。
他这位刑人宫的执掌者都不能开口,只能说……他先当其责!
“晚辈并非退避。”姜望语气平缓:“长相思出鞘需要理由,您的理由,不是我的理由。”
越是心有狂涛,越知剑不轻出。
刑人宫执掌者,或许的确有决心,要以身革义,要为天下正法。
但他不是刑人宫的弟子。他并不想继承谁的意志,也不需要踏谁为台阶。
公孙不害深深地看他一眼,确认他心意已决,扭过身去:“剧匮!你来!”剧匮长叹一声,起身而退:“亲亲避之!”
“法下无情!”公孙不害严厉地道:“你是规天宫出身,与我无亲,现在更是脱离天刑崖,列坐太虚阁,无须避我!”
“你看这台上,群魔乱舞。什么牛鬼蛇神都出来!”
“各有各的盘算,各有各的贪求。”
“你们努力想要做点什么,想让今日胜于昨日————谁在乎你们的心情?”
“很多年前我和你们一样,现在我还是和你们一样。将来还有人和你我一样。”
“不要再这样了!”
他极其认真地看着剧匮:“你最注重规矩,也最无法容忍破坏规矩的事情。本届黄河之会很多规则都是你定下,你殚精竭虑所刻下的‘道’,现在被人踩在了靴底!你难道甘愿吗?”
“剧匮!今要在此立一法,立万世法————”
“黄河天骄之会,绝不容许任何徇私舞弊的事情发生。违者论以刑责,或杖或囚,乃至杀无赦!”
“我为你竖帜!”
他轻轻地呼出一口气,闭上眼睛:“便自我始。”
中古薛规以“无万世法”而超脱。
但“万世法”真切是超脱的资粮。
如能定一条万世法,推于万世,还真有不朽的希望。
公孙不害这是把超脱的未来推给了他!
剧匮当然知道,公孙宗师曾有大抱负,想要真正执行法的本愿,大庇天下之人,无论贫富贵贱。
其寄予厚望、做得最大的一件事,是试图在全天下推行“一定之法”————比如最简单的“杀人偿命,不避王公”。
但根本推行不下去,在第一步就被截断。所谓的“衡世之术、一定之法”,只能在天刑崖下打转,在天净国里体现。修士的性命,就是比凡人金贵。王公贵族的性命,就是重过平民。
世尊说“众生平等”,太宏大了。
宏大到它面对的阻力和困难都显得不真切,显得空泛叫人难有实感。只知道难,不知道怎么难————就像你也不知道这个理想能怎么开始。
但在公孙不害这里或许可以窥见一斑。
公孙不害只说一句“人命平等”,就困顿多年,蹉跎岁
月,始终走不出天刑崖,终知何为蚍蜉搬山!
“法不能定衡”的,又何止于身家性命,权柄富贵,青云之阶。
就连最要靠苦读、靠钻研来体现的学问,都有家传。大儒的子女,还是大儒,无论读没读过经典!
这事儿在宋国最为典型。
那些个商丘名士,互相追捧,代代相传。所谓名流的圈子,普通人挤都挤不进去。
哪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