郑市合阳县公社沈家村。

1967年，刚进入腊月。

初四的中午天阴沉下来，很快便下起了中雨，那沈家村第三生产大队的批斗台上趴躺着着个女人。

她头发凌乱，衣衫不整。身下的血迹很快被雨水冲走，流到台下的泥地上停在微凹的浅坑中，被雨水冲刷着血色。

台下的地面上散落着大字报和标语，上面的墨迹被雨水淋湿晕开了，隐隐还能看出是什么字。

打倒走资派！

打倒亲反动沈玉芬！

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批斗。

台上女人的手指动了动，又好似没动。旁边不停溅起的水花不停冲刷着女人有些粗糙发红的手。

这时，雨声中夹杂着一道脚步声渐近，雨幕中一个年轻男人疾步跑了过来，上了批斗台，脸色煞白的弯腰抱起地上的女人。

“妹妹！哥哥来了！你一定要好好的啊……”

漫天的雨声冲碎男人满是颤意的祈求。

不久后，男人抱着女人的身影离开了批斗台，往远处的住房区走去，踏着泥泞之地。

原主沈玉芬，是沈家村一名平凡的少女，每天上工赚工分，下工了就回家帮忙做做家务，日子过得倒也平静。

任队里三天一小批五天一大批，她都在家里忙自己的事儿，不去跟着举手喊口号，或者跟着上前踢两脚那些所谓的“牛鬼蛇神”。

直到三个月前，大队书记往她家牛棚送来一个被下放过来的男人。

那人刚来第一天就被剃了个阴阳头，身上污秽不堪，走起路来右脚有些跛，眼神很木然的四十岁的政府高干。

很显然他是被批斗过才被送来的。

沈父沈母要求在家的三个孩子们不准靠近牛棚，自己每天给那男人送两餐菜糊糊就算完事儿。

国各地，几乎每一个被下放的人都会被如此对待，无论之前他们是多么有身份的一个人，地位多么显赫。

本来原主也没把后院牛棚里的男人放在心上。每天是沈父负责喂养牛棚里的两头黄牛，顺便给角落里的男人送菜糊糊，沈玉芬也没见过男人第二面。

只是偶尔听父母闲聊的时候说起牛棚里的男人又被拉去批斗教育了，什么以前是打过仗的大长官种种此类的。

然而就在半个月前，原主被父母安排和邻村杨庄生产队的杨胜利家换亲。

那杨胜利的父亲是生产队的书记，和沈父也是旧识，两家一合计就定下来了。沈家的小女儿嫁给杨家的小儿子，杨家的小女儿嫁给沈家的小儿子。

互相送过筐礼喝过酒，这事儿就算定了下来。

原主很乖顺的接受了。

一周前被同村的好友拉过去义愤填膺的批斗大会上参加批斗，挤在批斗台下被激愤的人群挤到批斗台的舞台边缘，有些惊慌的抬头。

她看到了跪在批斗台上蓬头垢面的饶畅想，那个住在她家牛棚的，比她爸小了四岁的壮年大叔！

好瘦啊。

当时她愣愣的脑子里只想到这么个，见到一脸麻木的饶畅想干到裂开留学的嘴唇动了动。

听见他说“小芬，回去吧，这里不安。”

杂乱的人声中，她被这道清晰干哑的沉稳带着些担心的普通话砸的呼吸滞了一瞬，呆呆的看着被一坨干鸡屎砸中的男人的脸，捂着嘴哭了起来。

第一次见到批斗场面，第一次听到方言以外的普通话，沈玉芬被这种场面吓坏了。

盯着施畅想带着冷意催促的眼睛呆愣了，低着头离开了，耳边始终环绕着那些让人精神振奋的口号。

这天之后，沈玉芬开始偷偷给施畅想送吃的，偷偷收了鸡窝里的鸡蛋煮熟了送给那个看不清真实面貌的男人，帮手脚不便的他清理身上的污秽……

没想到的是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