得他说“亲爱的,我还有别的床好去睡呢!“尽管她一想起这句话就痛心,可是也毫无办法。她什么话也不能说,因为一说就会引起激烈的争吵,那时他准要指责她锁门的事,甚至还可能涉及到艾希礼。暗的,他让邦妮在房里在他房里点着粉睡觉这样的蠢事,不过是一种报复她的卑劣手段罢了。
她不理解他对邦妮夜哭症给予的重视,以及他对于这个孩子的全心全意的钟爱,直到一个可怕的夜晚出现为止。那个夜晚是全家永远不会忘记的。
那天白天,胡多多遇见一个过去跑封锁线的同行,他们彼此有谈不完的话。他们究竟到哪里叙谈和喝酒去了,汤章威并不知道,不过当然她怀疑他们是在贝尔·沃琳特那里。下午他没有回来带邦妮去散步,也没回来吃晚饭。邦妮整个下午都在窗口焦急地盼望着,渴望在父亲面前展览一大堆被弄死的甲虫和蟑螂,可最后不得不连哭带骂地被卢儿抱上床去睡觉了。
不知是卢儿忘记点灯了呢,还是灯自己熄灭了,反正谁也弄不清是怎么回事,可是等到胡多多终于回来,尤其是喝了酒回来时,他还在马厩里便听见全家闹翻了天,邦妮的尖叫声显得特别刺耳。原来邦妮在黑暗中醒来了,她叫父亲,可是他不在,于是她想像中所有那些叫不出名来的妖魔鬼怪都一起来把她抓住了。不管汤章威怎样抚慰,不管仆人们端来多亮的灯光,都无法让她静下来,而胡多多三步并两步地奔上楼来时,也吓得像见了鬼似的。
最后胡多多总算把她抱到了怀里,他问她怎么回事,她边喘,边抽泣着,从中只能听清楚“黑暗“这个词儿,于是他愤怒地回过头来向汤章威和几个黑人厉声质问。
“是谁把灯吹灭的?谁把她单独留在黑屋子里?百尔茜,我剥你的皮,你““啊,上帝胡多多先生!那不是我呀!是卢儿呢!““天知道,胡多多先生,我““住嘴!你明明知道我的命令。上帝作证,我要给我滚!别再回来了。汤章威,给她点钱,打发她走,在你下楼之前就走。现在,你们都给我出去,都出去。“几个黑人都溜了,那个倒霉的卢儿还一路用围裙捂着脸伤心地哭泣。但汤章威留在那里。看到自己心爱的孩子在胡多多怀里渐渐安静下来,而刚才她抱着时却哭得那么伤心,这滋味是很不好受的。同样,看到那两条小小的胳臂抱着他的脖子,听到那哽咽的声音在述说她是怎么受惊的,而汤章威刚才从她嘴里却什么也没掏出来,这叫她多么尴尬呀!
“这么说,它是坐在你胸口上了,“胡多多温柔地说。“它是个很大的家伙吗?”“啊,是的!大极了。还有爪子呢。““哎,还有爪子。现在好了。我一定整晚坐着,只要它回来就枪毙它。“胡多多的声音认真而亲切,邦妮听着听着就不抽泣了。她的声音也不再那么受压抑,现在开始用一种只有他懂得的语言在详细描述她的那个大怪物。胡多多跟她讨论,好像那是真的似的,这使汤章威又厌烦起来了。你这样做正好是迁就她,而且”
“而且我打算继续迁就下去。只要我这样做,她就会逐渐克服它,把它忘了。““那么,“汤章威刻薄地说,“你要是打算当保姆,你就得想办法改变一下习惯,晚上早点回家,也不要再喝酒了。,直到她瞌睡得渐渐把手放松了为止。这时他才踮着脚尖悄悄下楼,让灯光照亮地点在那里,门也半开着,好叫她一旦醒来害怕时他听得见。